武陵观察网 历史 山海关之战,百万大顺军为何败给十万八旗军?李自成败于“庙算”

山海关之战,百万大顺军为何败给十万八旗军?李自成败于“庙算”

1644年4月,山海关内,一片石战场。喊叫和拼杀的声音渐渐稀疏、旌旗散乱,站在高处顺着浓浓硝烟望去,李自成发现自己的部队正在仓皇而退。

在吴三桂军和八旗军的联合绞杀下,大顺军败得很惨。几乎全军覆没,丧失了数万最精锐的士兵,李自成在攻占北京42天后就不得不慌忙撤出。随后从北到南,一路败绩、一路退却,直至被清军追到湖北,一年后,李自成率轻骑20余人在湖北通城九宫山麓探路时,被当地地主武装杀死。

从鼎盛时的100多万军队杀入京城登基称帝,到仓皇而逃,最终身死于偏僻乡野,仅短短的一年时间。李自成阐释了什么叫做“兵败如山倒”。

对于李自成的快速败亡,有个人尽皆知的解释是因为农民军队的劣根性,大顺将士们在繁华的北京城中迷失腐化,沉溺享乐导致战斗力显著下降;

还有人认为,因为一场明末华北大鼠疫,让大顺军传染病横行而大量减员,很多人因此丧失战斗力。而因为鼠疫传播媒介跳蚤讨厌马的气味,清军骑兵得以幸免,并在与大顺军的决战中一举获胜。

但更需要注意的是,李自成在战术胜利下的一系列战略失败:队伍战斗素养不高、对经济严重破坏、未能建立稳固的根据地、未能有效笼络精英人才。而所有失败的前提,只因李自成没能笼络住明朝的精英阶层。

庙算而非战场上的这个致命失败,给李自成带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严重后果。

灭明只因把握风口

李自成的义军能灭掉明朝,并非完全依靠军事实力。他的军队战斗力实际上一直不高。

700多年前,黄巢也遇到过类似的难题。

盐贩子黄巢起兵后,就曾因战斗力不足在中原打得举步维艰一脸泪。在9年时间里,黄巢有7场是与唐军一流军队对战,而其中除战胜蔡州军一场,战平淮南节度使一场之外,其余5场皆为战败。连碰到昭义军、天平军等二流军队,获胜率也仅有50%。

700年之后,李自成表现并没有更好些。

他的农民军队固然战斗意志强悍,但匆忙扩充,在装备、训练、指挥方面均比不上官军。

在前期,他差点被明军剿灭,四次陷入绝境,几乎被打成了光杆司令。其中最惨的一次,是1537年,杨嗣昌率10万明军征讨,通过缩小包围圈逐步限制农民军流动性直至各个击破,此举使得李自成在渭南潼关南原遭到洪承畴、孙传庭的埋伏被击溃,带着刘宗敏等残部17人躲到陕西东南的商洛山中。

可饥荒、鼠疫和满清入侵,让李自成不仅活了下来,还越来越壮大。

进入小冰河时期,明朝天灾不断,人们食不果腹,处在生死线的边缘,这给李自成提供了大量兵源;

气候异变,又带来疾疫横行,明朝崇祯帝在位期间中国北方出现的大鼠疫,北京在1643年的8月到12月间,保守估计死亡人数已高达全城的五分之一,这样就削弱了明朝的抵抗力量;

满清的不断入侵,迫使明庭将孙传庭、洪承畴等大批将领及军队调往北方,使得中原地区防守空虚。

众多利好,让他起飞了。“吃他娘,喝他娘,打开城门迎闯王!”李自成从商洛山中率数千人马杀出时,面对的是上百万饥肠辘辘的难民,他的口号所具有的的煽动性可想而知。“远近饥民荷锄而往,应之者如流水,日夜不绝,一呼百万,而其势燎原不可扑”。

最后攻下洛阳、夺取襄阳、定都西安、攻破北京、灭亡明朝,整个过程仅仅用了5年时间。

除去外部助力,李自成的军队在最后几年中一直打的是顺风仗,战斗力并未得到实质性的提升,与战斗力强悍的满清八旗军不在一个水平。

不会笼络士族,让李自成吃尽苦头

李自成后期兵败如山倒,战斗力低下、兵力不足无疑是主要原因。

但攻入北京城前,李自成的大顺军不是号称百万,所向披靡吗?是什么让大顺军出现如此大的反转呢?

一、战斗力低下,因为招不到人才

有人认为,李自成军队之所以战斗力低下,是因为后期治军不严,导致部队纪律松弛,战斗力日渐减弱。

但实际上,李自成对纪律是极为看重的。《再生纪略》中说,李自成的军队:“一路不杀不劫,以结人心,平买平买,不许罢市。”

其实决定古代军队战斗力,除了纪律之外,还有很多因素。比如战斗意志、战斗技巧、武器装备、指挥能力等等。李自成的军队,大多出身贫苦,且跟着他南征北战,在战斗意志方面都不会太差,并且和明军战斗缴获丰富,装备肯定也不错。

差距就在指挥能力和战斗技巧上。而指挥和训练跟不上,因为人才缺乏。

事实上,李自成几乎将士族阶层都得罪了,根本没有人想去拿大顺的offer。

初期李自成的军队能够得以发展壮大,得益于以牛金星、李岩等为代表的失意文人的加入。

比如牛金星,是天启年间的举人,他知识渊博,精通兵法,曾做过塾师。因为儿媳的死,他与姻翁王士俊反目打起官司,而后被诬陷关进大牢,革去功名,断了谋生之路。而另一个主要军师李岩,也是个秋风钝秀才。谋士宋献策,连秀才都不是,但他粗通文墨,精通易经八卦,并用以给李自成提供决策参考。

可见李自成起初的智囊团队,多为下层知识分子。他们与萧何或者刘伯温等开国谋臣没法比,因为他们并非基层官员,而是江湖人士,摆摊卖艺赚吆喝可能很在行,但论带兵、理政经验那就十分缺乏了。让这样谋士参与决策,难免会顾此失彼,一不小心就会被带到沟里去。

进北京城后,李自成并非没有考虑引入更高层次的人才。他也采取了一些措施:比如开科取士,选拔知识分子;另外聘用前明官员,使之受权将军节制。

这两条措施,在士族看来还是加分项。但接下来一条措施就是严重扣分了:对明朝皇族和高官进行极力打压,“满街捉士大夫,拘系枷锁,相望于道”。在大顺军打击下,昔日的地主官宦遭遇了灭顶之灾,他们或是垂头丧气地混在人群之中,或者带着细软四散逃命,生怕被抓到。那些归降大顺的明朝官吏,每天身穿青衣小帽,匍匐在午门外听候差遣,听任兵卒侮辱虐待。

这样一做,士族阶层肯定对李自成好感全无。处在观望中的士族文人发现无路可走,于是纷纷转向投降满清。

二、百万大军为何消失?撒了胡椒面

近代明清史专家商鸿逵在《明清之际山海关战役的真相考察》中考证,整个大顺军东征部队不超过六万人。而多尔衮统帅的清军共有十万人左右,而参加山海关大战的清军也有八万人。

可这大顺军之前所向披靡,不是号称百万之众吗?为什么打到北京城只剩下了区区六万人,余下的人到哪去了呢?

因为李自成一开始就将士族得罪得太狠,以至于后期不得不靠军队来镇住他们。

开仓放粮的事,前期可以让李自成得以收获大量的路人粉,但这些只是规模优势。真正要变现,还是需要将众多富有资源和人脉的士族争取为核心粉丝。

《让子弹飞》中,张麻子之所以打垮黄四郎,都是靠着之前忽悠黄四郎掏钱和置办武器。

可李自成不同,他自始至终都要站着把钱赚了,没有想过与士族合作,哪怕就一小会儿。

对他而言,比起以德服人,用拳头说话应该更靠谱。

每夺取一个地方,他并没有想着融入当地士族打成一片,而是拿军队镇着。虽然当时大顺军兵力总数在百万以上,但李自成在平定西北后,将大量的军队派驻到各地,特别是占领山东、山西、河北等地后,没指望那些开明地主的帮助,而是在每个战略要地都驻了军。

据历史学家顾诚先生(著作有《南明史》等)的考证:“当时,大顺军兵力总数在百万以上,但平定西北地区后派驻各地的军队数量过多,占领山西、河北、山东等地后,又在各战略要地分别驻军,使兵力进一步分散。”

对待士族,满清技高一筹

进行山海关之战时,李自成只能拿出六、七万左右的军队。

这样的兵力显然不足以对吴三桂构成压倒性的震慑,因为吴三桂此时手上就有五万多人。另外,多尔衮正带着满、蒙、汉八旗军十余万人向北京而来。

李自成也不是没想过笼络吴三桂。他让明太子朱慈烺和吴襄随军前去招降。这意思很明了:你看你们公司都垮了,你小子还是机灵点跟着大顺干吧,干得好有赏,不听话杀你全家!

满清给的条件简单粗暴,老吴快过来吧,你所有的条件都答应你,还把建宁公主嫁给你儿子。机会仅有一次,错过再等一辈子。

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。大顺和满清的招降条件,吴三桂这一对比,那还说啥呀?二话不说直接倒向了满清。

和李自成的打压不同,满清的做法和张麻子有些类似,他们对明朝士族采取“先礼后兵”的政策,显然更为成功。

满清更是打出为大明复仇的旗号,并与李自成做法截然相反,公布了保护明朝旧臣的政策。通过对洪承畴、祖大寿等人的极力笼络,满清打开了明朝官员士人们内心的大门。

在北方地区,那些官员士人在李自成追赃下,一度痛不欲生。而今满清的优惠政策,无疑给了他们一条生路。于是在洪承畴等人的劝说下,明朝官员纷纷由大顺转而投向满清。特别是在李自成退入陕西山西之后,明朝降官降将纷纷反水。

在不到半年时间内,河北、山西、山东、河南等地的官僚们组团成批投清,这使得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快速土崩瓦解,最后连关中根据地都守不住,只得弃守向南而逃。

尾声:无可奈何花落去

山海关之战后,李自成不得不退出仅占领42天的北京城。

1644年十月,清军攻陷太原,随即分兵南下晋东南,李自成山西防线基本瓦解。

1644年十二月,南下清军主力与大顺军会战于陕西潼关,大将刘宗敏、李芳亮出战均受挫。李自成那个气啊,老子不信这个邪!老子带兵自己上!

可此时的大顺军已经风光不再,装备、马匹缺乏,战斗力严重不足。纵使李自成亲自出马,率领的还是最后的一点精锐马步兵,但面对如潮涌般的满清骑兵时,李自成迷茫了。步兵打不过骑兵,这是兵种克制。就像此刻,大顺军的胳膊已经拧不过满清这条大腿了。大顺军又被清军击败。

无论采取什么措施都无法避免溃败,可以想见当时的李自成有多么绝望。

此后大顺军和清军每战必败,经历了在湖北阳新、江西九江的两次大败后,李自成连向东攻取南京与清划江而治的战略都被迫取消,只得逃向西南的崇山峻岭。

五月初,大顺军打算由江西转进湖南,经过湖北通城九宫山时,李自成率20余人登山探路,被当地地主武装杀死。

照说几万军队云集一方,当地武装应该有所知晓,不会干那种螳臂当车的事。但李自成带着20多人,竟然能被当地武装干掉。可见当时李自成的部队已经如惊弓之鸟,既没有威慑性,也缺乏组织性,基本上处于仓皇而逃的状态。

——风口一过,李自成的军队又被打回原形,战斗力低下的短板暴露无遗,最终无可避免地走向了失败的结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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