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陵观察网 历史 1000年前一封42个字的推荐信,却揭开北宋名相不为人知的另一面

1000年前一封42个字的推荐信,却揭开北宋名相不为人知的另一面

富弼是北宋时的著名宰相,被范仲淹誉为“王佐才也”,以为官清廉著称。《宋史》称赞他“公忠直亮,临事果断”,“有大臣之风”。然而,就是这样一位一代名相,一封2005年6月19日在北京翰海春季拍卖会上,以462万元人民币的高价拍出的书信真迹,暴露了他的另一面。

信是富弼亲笔所写,收信人的姓名职务等已不可知,信内容不长,寥寥数语:

“儿子赋性鲁钝,加之绝不更事。京城老夫绝少相知者。频令请见,凡百望一一指教,幸甚!幸甚!此亦乞丙去。弼,再上。”

显然,从信的内容来看,无非是请收信人“关照”自己的儿子。至于“关照”什么,信中没有说,大概也不便说,但最后特别强调的一句话,似乎揭示了缘由:“此亦乞丙去。弼,再上。”用常用的话说,就是阅后即焚。显然,这封信所托的大概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,所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;但为什么特别强调要“丙去”呢?这是因为富弼书信的内容,涉及法律上的一个行为:请托。

请托是以打招呼、拉关系等方式谋取个人私利的行为,古代法律一般称为“请求”,即今天人们通常所说的“走后门”。它与一般的行贿不同,行贿是“有事之人以财行求”,请托则仅仅是“从主司求曲法之事”,两者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是要求主管人员作出对自己有利的处理,而区别在于前者是“用财行求”,而后者不用财,仅仅是打招呼而已。由于两者的手段不同,因此处理也不同。

《宋刑统》沿袭了《唐律》,在《职制律》专门规定了“请求公事”一门,明确规定:“诸有所请求者,笞五十,主司许者与同罪;已施行者,各杖一百。”但如果“所枉罪重者,主司以出入人罪论;他人及亲属为请求者,减主司罪三等;自请求者加本罪一等。”因此,富弼写信打招呼的行为,就属于法律上的“请求”,依法要受到相应的处罚。虽然富弼身为宰相,不可能真的因此而受到刑罚的责罚,但毕竟有损于他的声誉,所以他在信后再三强调要将此信焚毁,只是没想到收信人将其保存了下来,才使我们今天能够看到这一真迹。

那么,如果富弼写信请托之事东窗事发,他会受到怎样的处理呢?对此,我们不妨看看稍后发生的《宋史·丰稷传》中提到的丰稷“治参知政事章惇请托事”。

据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记载,元丰三年(1080年),太学博士朱服被任命为监察御史里行(见习御史),他上任伊始,便上书宋神宗,检举揭发了这样一件事:朱服还在任太学博士时,同为博士的袁默悄悄告诉他,说他会有新的任命,将出任御史;一般御史的任命有一段考察期,但这次由于参知政事章惇的大力帮助,所以任命很快就会下来。朱服认为袁默说的是小道消息,也没有在意,听过就算了。但不久之后,成都路转运判官周之道又来找朱服,自称是受参知政事章惇所托,前来致意;因朱服身为御史,故不便书信表达,只是传达了章惇的口信。

监察御史里行的任命发布后,宋神宗亲自召见了朱服,勉励他尽心履职。朱服认为章惇身为参知政事,“乃委曲传意,揽为己恩,况执政之于御史,不应交通”;章惇两次托人前来致意,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;尽管袁默与自己是同事,周之道又是自己的亲戚,“然以职居言责,不敢隐默”,故而检举揭发了此事。于是宋神宗便令将此事交大理寺审理。

由于章惇是执政大臣,不同于一般的人犯,所以侍御史知杂事舒亶建议,如果章惇不承认,可委派御史参与审理。于是宋神宗又派监察御史丰稷会同大理寺官员一同审理。章惇对这一指控自然矢口否认,说自己过去只见过朱服一面,后来再无往来;朱服做御史之后更是“无相闻之理”,绝无请托之事。

大理寺见章惇不承认,便又提出他父亲同弟弟倚仗权势横行乡里的事,对他进行指控。章惇父亲章俞及弟弟章恺侵占百姓沈立的田地,沈立拦章惇车驾告状,结果被章惇投入开封府大牢;而开封府官员畏惧章惇权势,不敢秉公执法。章惇向朱服请托致意,可能也与此事有关。于是,二罪俱发,最终章惇被免去参知政事,贬为蔡州知州;周之道和袁默替章惇传递口信请托,周之道被判处徒一年,袁默被判处杖一百,并勒令停职,这个处罚应该是很重的;开封府知府钱藻及相关官员也都受到处罚。

章惇向一个见习御史请托致意,遭到举报;尽管他也担心落下把柄,只是请人传达口信,但还是遭到贬斥。由此可见,富弼再三要求收信人阅后烧毁信件,显然也是担心落下请托的罪证。富弼和章惇都是宰相级别的官员,一旦坐实请托的罪名,后果尚且如此严重,其他官员便可想而知了。

在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中,也记载了这样一件请托案:建炎四年(1130年),著名爱国词人王以宁被控在湖南鼎州任上“妄用便宜,专杀掊敛,害及两路”,被贬为监台州酒税。王以宁的母亲陈氏向川陕宣抚使张浚请托,希望让王以宁能够自由行动。张浚将此事向朝廷作了汇报。宋高宗赵构认为王以宁“罪大责轻,今又干宣司(向宣抚司请托)”,于绍兴二年(1132年)将其追贬为永州别驾、潮州安置。陈氏弄巧成拙,却也无可奈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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