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陵观察网 历史 历史比《满江红》电影残酷:南宋没人感激岳飞,人人都想对金和谈

历史比《满江红》电影残酷:南宋没人感激岳飞,人人都想对金和谈

《满江红》剧照

电影《满江红》最让人热血沸腾的段落肯定是最后人人都传颂岳飞的《满江红》那一段:

靖康耻,犹未雪。臣子恨,何时灭。驾长车,踏破贺兰山缺。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。待从头、收拾旧山河,朝天阙。

相信不少朋友一定和笔者一样看得血脉喷张,双目湿润。

然而脱离了电影,回到历史本身,笔者想说历史上的岳飞就像是刘慈欣先生小说《三体》里的罗辑,在《三体》里没人感谢罗辑,而在当年,南宋也没人感谢岳飞。

南宋从皇帝再到普通老百姓,没有人想要北伐中原,更别提踏破贺兰山缺了;大家想要的都是尽快和金国完成议和。

真实的历史比电影里所展示的要残酷一百倍,今天的我们也许认为当时大家听到岳元帅被冤杀的消息,一定是“天下冤之”;可在真实的历史上,当时南宋像岳飞一样的主战派不管是在朝廷还是民间,都是少数派。

甚至南宋民间也因为年年战乱不休而疲惫不堪,普遍厌战了。

《满江红》剧照

南宋从赵构登基称帝再到绍兴十一年冤杀岳飞、派遣使者北上与金国议和,这期间经历了14年时间。

在这十四年里,淮河以南广大地区都饱经战火,可以说南宋所管辖的地区,几乎没有一片净土,到处都是荒凉破败的景象。

比如作为重灾区的河南地区,由于是南宋与金国反复拉锯的区域,到了岳飞取得朱仙镇大捷时,开封一带的老百姓早因为战乱以及宋金两国征税,导致大规模的逃亡。

用岳飞奏折上的话说就是开封周围“无一家可以供赋”。

而今天安徽省泗县一带,根据南宋时期的记载,由于长期战乱“自军兴以来,田莱多芜,民间皆以草实为食。”

一贯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,经历了十几年战乱后,在绍兴十年前后也是“横敛既多,民不堪命。”

淮南作为宋金交战的主战场之一,自然也是“民去本业,十室而九,其不耕之田,千里相望。

即使是位于南宋“腹心”地区的浙江地区,老百姓也因为“军兴”而苦不堪言,史料记载:

由于税赋太重,老百姓想卖田地都没有人买;当地地方官为了担心农民逃亡,甚至把他们的妻子和孩子抓起来当人质集中居住。

晚清流民

而浙东地区则因为朝廷因为军需而征收的“丁盐绢钱”(一种以成年男丁征收的税收)太重,而且一旦被认定“成丁”,这笔钱不但要终身缴纳,而且朝廷很多时候还会因为临时军需而直接加征。

比如南宋绍兴五年因为南宋要剿灭洞庭湖杨幺农民起义的关系,直接加征了浙东地区绍兴六年一年的“丁盐绢钱”,并且要全部折算成大米,运输到前线供军队使用。

这就造成浙东老百姓不堪重负,为了少缴税,宁愿把儿子杀死:

又因为极度贫苦,没有钱给女儿准备嫁妆,结果是生了女儿直接溺死:

换言之,浙东老百姓因为沉重的负担,不少人都自愿“断子绝孙”了。

南宋其他控制区域也大体如此,比如荆南地区在赵构登基称帝之初还有十余万户,等到了绍兴十年,这十余万户或逃亡或死于战火,几乎就完全“消失”了:

今天江西地区更糟,境内盗贼(起义军)蜂拥而起,甚至被当时人评价为“阖境之内,鲜有良民”,差不多一直到绍兴十一年金宋议和之后,南宋才开始着手解决江西地区遍地农民起义军的问题:

南宋在绍兴十年前后,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,老百姓真的再也榨不出油来了。

那么,为什么南宋老百姓日子这么惨呢?这是因为绝大多数赋税都被南宋拿去供养军队了。

岳飞画像

宋高宗赵构南渡之后,宋朝实际上只有半壁河山,而这半壁河山里,四川的赋税要供养退入四川的“老西军”,根本无力支援中枢。

而淮南、江西、两湖地区要么属于宋金拉锯区,要么境内盗贼蜂起,更被指望不上,南宋只能依靠浙江、福建、广东以及江苏这几个地方:

换言之,南宋朝廷的收入只有北宋时期的五分之一。

可虽然收入大大减少,但是开支却一点儿也减不下来。

南宋大臣韩肖胄就说过“经费之大,莫过养兵”。绍兴五年,南宋权户部侍郎(代理户部侍郎)王俣的奏折中表示“兵革未息,屯戍方兴,大计所入,充军须者十居八九,此国用所以常乏。”

电视剧里的南宋军队

当时南宋不算四川地区,大概拥有20万军队,如果只是供养这20万军队,好像也没有那么辛苦,但问题是当时军队里“吃空饷”非常普遍,就连岳飞也不例外,(不过岳飞军中只冒领九万缗,算是少的)这就造成南宋军队看上去有20万,但实际上可能只有几万人,而等到要打仗的时候,朝廷又要花一大笔钱临时招募:

在当时就有大臣上奏折说南宋军队的“空额“达到了60%,甚至有大臣表示朝廷花了十万士兵的军饷,最后只得到一万士兵:

这里笔者多说一句,不要看到岳飞吃空饷就觉得一定是贪污,封建时代,朝廷对伤残军人以及军人的抚恤都做的很不到位,甚至可以说有些时候就根本顾不上管。

将军有些时候为了保证军队战斗力,就不得不额外拿出一些钱来支付军人的抚恤金,抚养他们的子女,供养残疾军人;而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,这笔开支只能利用“吃空饷”的方式来解决。

岳飞也吃空饷不等于岳飞就是贪官,相反,他在南宋初年高级将领里是最廉洁的一位。

李纲画像

然而南宋“民贫财尽”的更重要原因是南宋自建立之处开始,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,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,除了岳飞,可以说人人都骄奢淫逸。

什么艰苦朴素、什么共克时艰,不存在的。

这里笔者就不谈像秦桧、张俊这些南宋有名的大贪官,就谈谈在北宋末年,南宋初年著名的主战派,长期以来以正面形象示人的李纲。

李纲本人虽然在政治上是坚决的主战派,但是在私生活上是一个100%大贪官。

当时人就说李纲家里的收藏的古董比赵构皇宫里还要好,他家里侍妾和歌童都是顶好的,他的吃穿都是非常讲究的,每次宴请宾客一定要上满一百多道菜,每次他外出,厨子都要挑十几担子的食材为他做饭:

南宋另一个主战派丞相赵鼎,同样在私生活上非常腐败:

而他吃饭时要焚烧非常珍贵的香料用来“驱污秽之气”,仅仅这一项花费,每天就需要数千缗。(南宋1缗等于700铜钱)

而这些全部都是南宋朝廷给他报销。

韩世忠虽然是与岳飞一样,留名青史的抗金名将,但是他本人也和张俊、刘光世这些南宋著名的贪腐将军一样,有营田殖产以及狎妓的陋习。

比如他的四位妻妾里,除了白夫人身世不详之外,其余三人全是青楼女子。

梁红玉击鼓

韩世忠还曾经想要强买官田,宋高宗赵构知道这件事情后还专门把这部分官田赐予韩世忠。

当然,韩世忠和张俊、刘光世这些大贪官还是有所不同。

张俊的田产每年能收租60万斛,而当时南宋从江浙、两淮每年收的租米也才一百万石而已。

但是南宋高层的骄奢淫逸并不代表底层士兵日子好过,相反,南宋时期除了岳飞军队外,绝大多数南宋军队士兵的日子非常难过。

可以说是困顿潦倒,衣食不给,如“刘光世军中,上卒一月之粮或缺其半,里巷私语,皆曰健儿不如乞儿。各怀去心,悉有窜志。”

当时南宋军队士兵普遍待遇是“一百食钱,二升半米,而赡三四口。”这点钱根本养不活一家三口,普通士兵常常因为活不下去,成群结队投奔伪齐乃至金国。

这样的士兵怎么可能盼着北伐,盼着收复中原?

岳家军待遇再好,终究只有4万人左右,这显然不足以和几十万金国军队抗衡。

《满江红》海报

最后,更扎心的是绍兴十一年,宋金达成了和议之后,虽然南宋高层比如赵构、秦桧等人立刻把北伐抛诸脑后,醉生梦死起来;但是客观上,因为宋金议和完成,南宋确实实行了一些减税政策,而且因为从绍兴十一年开始,宋金差不多有20年和平时间,这段时间也让南宋老百姓得以休养生息。

比如绍兴十八年,也就是议和达成后的第七年,宋高宗下令蠲免江浙等地的和籴,这毫无疑问使得南宋普通老百姓的负担减轻了许多。

其实是之后主战的南宋学者,也多承认和议达成后对南宋民间休养生息所带来的积极作用。

在李心传、王明清、赵彦卫的论著中对此每有论及。他们肯定绍兴和议带来的“卧鼓减锋逾二十年”,认为不鬻度牒是真良法。

因此,历史往往呈现吊诡的一面:岳飞主战受到后世敬仰,但是如果回到当时南宋本身,就能发现南宋上上下下并不认同岳飞的“主战”。

绍兴十一的和议虽然受到后世的一致唾弃,但是在当时,确实起到了减轻南宋普通民众负担的作用。

当然,笔者绝不是说赵构、秦桧这些投降派就是好的,他们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,这是毫无疑问的。

笔者只是想把历史吊诡的这一面,展现给大家。

不知道大家怎么看,欢迎在评论区留言讨论。

END

参考资料:

《南宋初年政局与绍兴和议——绍兴和议研究之一》,任崇岳,《中州学刊》1990.1;

《从宋、金国力对比看绍兴和议的签订》,曹家齐,《徐州师范大学学报》1997.3;

《“绍兴和议”签订以后的南宋政治》,何忠礼,《杭州大学学报(哲学社会科学版)》1997.3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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