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陵观察网 历史 隋唐时期的象棋,中国古代八八象棋的发展

隋唐时期的象棋,中国古代八八象棋的发展

文/李松福《象棋史话》

隋唐时期,我国南北统一,疆域广阔,经济发达,中外文化交流十分频繁。因此,各族人民共同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化,如李春营建的赵州桥,孙思逸的《千金方》,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等的唐诗,吴道子、阎立本的绘画及其他科学艺术,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文化宝库之一,深刻地反映了我国古代人民卓越的才智。这个时期的棋艺如围棋、象棋、双陆、弹棋等,也都有了新的发展。

一、隋文帝与唐太宗对象棋的两种态度

隋文帝杨坚看来很不赞成北周武帝玩“象戏”。据《北史·郎茂传》说:“隋文帝为毫州总管掌书记。周武帝为《象经》。隋文帝从容谓茂曰:“人主之所为也,感天地动鬼神,而《象经》多乱法,何以致久!”(1)因此,曾在北周盛极一时的象戏,到隋代统治阶级中就不那么吃香了,但唐太宗却与隋文帝的态度不同,非但没有反对象棋,反而提倡象棋,据《旧唐书·吕才传》说:

太宗尝览周武帝所撰之局《象经》,不晓其旨。太子洗马蔡元恭年少时尝为此戏。太宗召问,亦废而不通。乃召才,使问焉。才寻绎一宿,便能作图解释。元恭览之,依然记其旧法,与才正同。(见刘晌《旧唐书·吕才传》卷七九,列传29)

后来有人以为唐太宗看不懂《象经》,决非宋以后“芸夫牧竖俄倾可介”的象棋。其实,周武帝时的象戏因受隋文帝的反对,在隋一代的封建贵族中不时行,故唐太宗从小未玩过象戏,看不懂没有图解的《象经》,这是不足为奇的。而宋以后象棋“家喻户晓”,尤其在明代民间象棋发展相当普及,耳濡目染,潜移默化,“芸夫牧竖俄倾可介”,这也是不足为奇的。我们从“蔡元恭少时尝为此戏”,又说明象戏为当时少年儿童爱好的一种棋戏,其实不难,而“吕才寻绎一宿”似乎有点故弄玄虚,因为吕才曾撰过《大博经》二卷,对象戏不会不懂。

二、武则天梦中下象棋

唐代的象棋在唐太宗的关注下,在统治阶级中又逐渐盛行起来了。据《梁公九谏》记载,唐太宗的儿媳武则天就是个象棋迷。其《梁公九谏》说:

则天睡至三更,又得一梦,梦与大罗天女对手着棋,局中有子,旋被打将,频输天女,忽然惊觉。来日受朝,问诸大臣,其梦如何?狄相奏曰:“臣圆此梦,于国不祥。陛下梦与大罗天女对手着棋,局中有子,旋被打将,频输天女;盖谓局中有子,不得其位,旋被打将,失其所主。今太子卢陵王贬房州千里,是谓局中有子,不得其位,遂感此梦。臣愿东宫之位,速立卢陵王为储君,若立武三思,终当不得。(《士礼居从书》梁公九谏第六谏)

又据《记篡渊海》说:“武后自制大胜局,形如双陆。”在唐代与双陆相似的棋局,唯有象棋局,难怪武后连做梦也在下象棋,足见她用心之重了。清人李汝珍在《镜花缘》小说中有一回专写唐代的女子象棋——下象棋谐语故事(2),尽管反映的象棋制度是清代的,但它说明《镜花缘》的作者认为武则天时期已有象棋。

三、唐代名棋手李端

过了几十年,到代宗大历期间(766-779),象棋在一些文士中相当流行。当时有个才子叫李端,围棋、象棋都会,是个有名的棋艺家。但他特别精于象棋,围棋稍差,如在《哭张南史娃叔宗》诗中说:“争路忽摧车……围棋智不如”(3)。说他自己的围棋不如张叔宗。他的象棋朋友甚多,潘述就是其中之一。他在《送潘述宏词下弟归江外》诗中说:

唱高人不和,此去泪难收。

上国经年住,长江满月流。

弈棋知胜偶,射策请焚舟。

应是由口口,玄成许尔游。

(《全唐诗》卷285)

潘述是他的诗友又是棋友,“此去泪难收”“长江满月流”,真有数不尽的别离之苦。因此,他劝潘述把“射策”(考宏词)的舟焚了,一起比赛象棋多好呵!

李端,字正已,赵州(今河北赵州县附近)人,大历五年举进士,任秘书省校书郎,官至杭州司马。他是个才思敏捷的诗人,与卢纶、吉中孚、韩翅、钱起、司空曙、苗发、崔铜、耿沛、夏侯审唱和,号称大历十才子,他居其首。他的象棋是“鬼神莫测”,更在他人之上。我们从卢纶“纶与吉僚郎中孚、司空郎中曙、苗员外发、崔补阙焗、耿拾遗讳、李校书端、风尘追游向三十载,数公皆负当时盛称,荣耀未几,俱沉下泉。畅博士当感怀前踪,有五十韵见寄,辄有所酬,以申悲泪,兼寄复侯侍御审,侯仓曹剑”,“校书(李端)才智雄,举世一姑婷;赌墅(象棋)鬼神变,属词弯凤惊”(4)。卢纶对他的诗与象棋评价都很高。

四、大诗人白居易和元镇爱好象棋

白居易(772-846),是继李端之后的又一位爱好象棋的大诗人。白居易字乐天,号香山居士,下却人,生于河南新郑。少年时期避乱江南。贞元十六年(800)进士,任翰林学士、左拾遗,又在杭州当过地方官。“兵冲象戏车”(5)是他吟咏象棋的名句。白妻是牛僧儒党重要人物杨颖士的妹子,牛氏《玄怪录》曾以小说的形式写过唐代象棋制度,与白居易的诗相映辉,更为唐代的象棋史增添了光彩。

白居易最亲密的诗友元植,也与白居易一样是个象棋的业余爱好者,他给白居易的信中说:“夫格(象戏格)弈朽塞之戏,犹曰愈于饱食”(6)。

五、唐相牛僧儒与《玄怪录》

置明代有个学者叫胡应麟,他在《庄岳委谈》中说:“今戏具,围棋最古,……象戏稍为后出,北周武帝有《象经》……而唐以后殊无可考,唯《玄怪录·岑顺》一事可据……案此或文士寓谈,然唐人象戏之制,赖此可考”(7)。

考《玄怪录》为唐丞相牛僧儒所作,鲁迅先生在《中国小说史略》一书中述之甚详:

造传奇之文,会萃为一集者,在唐代多有,而烂赫莫如牛僧儒之《玄怪录》。僧儒字思黯,本陇西狄道人,居宛叶间,元和初以贤良方正对策第一,条指失政,便许不避宰相,至考官皆调去,僧需则调伊阙尉,穆宗即位,渐至御史中丞,后以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武宗时累贬循州长史,宣宗立,乃召还为太子少师,大中二年卒,赠太尉,年六十九(780-848),溢曰文简,有传在两《唐书》。僧儒性坚僻,而颇嗜志怪,所撰《玄怪录》十卷,今已迭,然《太平广记》所引尚三十一篇,可以考见大概。(见鲁迅《中国小说史略》第十篇“唐之传奇集及杂组”,197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版)

现存《玄怪录》三十一篇中,有两篇是专述象戏的故事,可见象棋所占的重要地位了,也反映了牛氏对象棋的癖好。据牛僧儒《玄怪录·岑顺》说:

汝南岑顺,字孝伯,少好学文,老大尤精武略。……梦一人,被甲胃前报曰:“金象将军使我语岑君,军城夜警,……君甚有厚禄,幸自爱也。既负壮志,能狠顾小国乎?今敌国犯垒,侧席委贤,钦味芳声,愿执旌锆。”……须臾,有卒责书云:“将军传激”……夜半后,鼓角四发。先是东面壁下,有鼠穴,化为城门,垒致崔晁。三奏金革,四门出兵,连旗万计,风驰云走,两皆列阵。其东壁下是天那军,西壁下全家军。部后略定。军师进曰:“天马斜飞度三止,上将横行系四方。轴车直入无迥翔,六甲次弟不乖行。”王曰:“善”。于是鼓之,两军具有一马,斜去三尺止。又鼓之,各有一步卒,横行一尺。又鼓之,车进。……须臾之间,天那军大败奔溃,杀伤涂地。王单马南驰。……以掘室内,八九尺……是古墓也……前有金床戏局,列马满秤,皆全铜成形。其干戈之事备矣,乃悟军事之词,乃象戏行马之势也……时宝应元年也。

对《玄怪录》中所反映的“宝应象棋”的形制,过去大致有三种说法:

1.已与现代中国象棋完全一样,如元僧念常在《藏经.佛祖历代通载》中说:“唐文宗开成己未制象棋。”又注云:“神农以日月星辰为象,唐相国牛僧儒用车马士卒加袍代之为机矣。”前已述,我国象棋远在唐文宗之前就已盛行,说“唐文宗己未制象棋”不过是一种新的臆造,至于牛僧儒不过是以象棋为题材写了一篇小说,犹如白居易以诗为题材反映象棋同样道理,说牛氏“用车马士卒加咆代之为机矣”也是一种臆断。

2.与日本的博棋一样。日本的博棋(小将棋),传说平安时代从我国传去,因为平安时代起于唐代终于北宋,所以有人认为这就是唐代的“宝应象棋”。其实日本的博棋,从形制上考察可能为北宋中叶从我国传去,因为我国唐代的象棋与日本的博棋不一样,日本博棋倒象北宋时代的九九象棋。待后详述。

3.从印度传入。印度至今尚未发现过古老的象棋局,唯有棋子而已。但缅甸曾发现过棋局与棋子,形式与日本的博棋差不多,没有黑白相间,只是棋局是八乘八的六十四格(见图)。人们就把这个棋局暂作印度古象棋局。但缅甸象棋局与我国唐代的不同。

传古印度象棋盘

现在我们仍可以说,以上这三种说法都是不能成立的,因为我国发现的唐代象棋局与日本、缅甸的都有差异,倒与现代国际象棋局完全相同。这个棋局是唐宋民间艺人织在锦上的我国四大艺术——“琴、棋、书、画”中的一个图案。有了这个象棋局,再结合《玄怪录》,那么,对唐代的象棋就觉得不生疏了。

《玄怪录》中提到棋子的名称有上将、轴车、天马、卒(六甲)等兵种,其步法:

1.将(金象将军):“横行系四方”;

2.车:即运粮之车,“直入无迥翔”,只能前进,不能后退;

3.马:“天马斜飞度三止”,与今日马的步法一样,但无轧马脚的规定;

4.卒(六甲):“六甲次弟不乖行”,只能前进一步。

棋子的排列,从“东壁下”与“西壁下”可知,与现代国际象棋的排列基本相同。开局的步法,《玄怪录》中亦略谈及,即先进马,再进卒,后进车。这种开局的步法,基本上与今日国际象棋相似。

六、象棋在唐代被列为四大艺术之一

琴、棋、书、画是我国古代的四大艺术,其中“棋”,一般都以围棋为代表。但也有例外,在北宋初的古锦上至今尚存“四大艺术图案”,其中棋的图案不是围棋,而是八八象棋盘,它与现代的国际象棋盘一模一样(见图)(8)。

唐宋间苏州织锦琴棋书画四大艺术图案

围棋和象棋,同样是棋戏,然而,在我国古代,象棋主要在广大人民中流行,而围棋则主要在士大夫中流行,因此在封建地主阶级的心目中形成一种“弈贵象贱”的偏见。但是在民间艺人看来,对象棋黄比围棋更加熟悉,他们所谓棋,觉得象棋更加有代表性。这就是这个八八象棋盘得以真实反映的由来。

古锦八八象棋盘的遗存,是目前世界上发现的最古的象棋盘。过去一些持中国象棋由印度传入论者,认为印度古象棋以八八棋盘为代表。现在我国古锦象棋盘的发现,证明那种假设和猜想是不符史实的。

古锦八八象棋盘的发现,证明我国的象棋是在自己的园地里生长起来的,而且给予我们研究古代的象棋制度提供了可贵的史料。

七、桔中戏

《巴耶人》一篇,唐牛僧儒撰。

这是一篇着象棋的神话故事。大意说,有个巴耶人,家有桔园,因霜后,桔已收,但余下两个大桔,摘下剖开一看,每桔都有两个老人在着象棋。据《世界文库》编者郑振铎的《玄怪录·序》说:“在《玄怪录》里有好几篇故事,都已成为后人戏曲、小说的题材,虽然许多人大都不知道是出于牛氏之手。象巴耶人一则所写的桔中戏,便是极流行的故事之一”(9)。桔中戏不但是后人小说、戏曲的题材,也是许多诗人的题材,如南宋文天祥诗“我爱何如桔里秤”(10),又明马浩澜诗“巴园桔里赌棋还”(11)明代的著名象棋谱《桔中秘》、《桔中乐》等书名当来源于此。1965年出版的《辞海》(未定稿)及1977年出版的《辞海》(试行本),误将此故事说成来源于“东晋干宝《搜神记》,那是张冠李戴,需要商椎。又唐人《幽冥录》也有类似记载,但较简略,录于后:

巴园人,收大桔如三斗盎,剖之,有二人相对,身长丈余,象戏。一臾曰:“仆饿矣,须龙脯食之。”食屹,以水喷地为二白龙而去。(见《佩文韵府》卷六十六下册四)

八、唐代的象棋谱

据宋人编的《秘书省续四库书目》,有秩名《朽蒲象戏格》三卷(12),在唐张束之《弹棋经》之前,肯定为唐代的象棋谱,至于是否为“朽蒲”与“象棋”的合集?稍后的郑樵《通志》所载《象戏格》三卷属于湾蒲类(13),说明它是象棋的专集。另外,据宋罗浮外史《五木经.跋》说;“古之言朽蒲者凡八:为经、为采名、为象戏格、为广象戏格、为朽蒲格……”(14)说明这是个图书分类的归属问题。

象棋谱,在古印度未见有存录,在欧洲最早见于1497年出版的西班牙人柳谢内的一篇论文,1512年特米亚的有关作品相继于罗马问世,这都是十五六世纪的事。可是,在我国除六世纪北周武帝宇文岂的《象经》之外,在唐代就已出现一部象棋谱的巨著,比前者要早七、八个世纪。

注:

(1)《隋书·郎茂传》卷六十六,列传第三十一。

(2)李汝珍《镜花缘》第七十四回“下象棋谐语谈故事”。

(3)《全唐诗》第五册,李端三,卷二八五。

(4)《全唐诗》第五册,卢纶二,卷二七七。

(5)白居易《白香山集》卷八。

(6)《元稹与白居易书》,见《佩文韵府》。

(7)《少宝山房笔丛》,《庄岳委谈》辛部卷四十。1958年中华书局版。

(8)王端编《古锦图案集》琴棋书画锦。又白丽川《中国美术史略》图版四十三,古锦中琴棋书画的纹样。据作者的考证,认为这是苏制宋锦。

(9)郑振锋《世界文库》十。

(10)《文山先生全集》卷二。

(11)田汝成《西湖游览志余》卷十三。

(12)《秘书省谈四库书目》见商务版《宋史艺文志·外·附》艺术类。

(13)郑谯《通志·艺术类第七》卷六十九,商务印书馆编《万有文库》第二集。

(14)《五木经·跋》见商务版《丛书集成·初集》一六八三册,影印《夷门广牍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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